第九十六章真相

　　 浮萝山突然下起了雨，好大的雨。

　　 沈慕衣师徒和泠奚师徒正坐在屋内聊天，便听见窗外雨声大作。

　　 四人加一只鸟，齐往窗外望去。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本来这个时辰天色还有些光亮的，雨一落，天色竟瞬得就变黑暗了。

　　 “这雨……”泠奚的话语里，便是带着反常的味道。

　　 池华裳抱着酥宝，也觉得说不出的怪味道。就好像是雨下下来，盖住了浮萝山。

　　 大雨池华裳倒是见过不少，以前经常大雨突至无处躲藏，池华裳就抱着酥宝到处乱窜，雨点噼噼啪啪砸在脸上，砸得生疼。雨水流进眼里，眼前也是一片的模糊。

　　 本来酥宝看到下雨，还特别高兴，被池华裳保护在怀里，叽叽个不停，但是一抬头，见到池华裳眯着眼睛，头发被雨水浸透贴在脸颊旁，更多的雨水顺着头发留下来，心中满是心疼，觉得自己躲在这安乐窝里，太不讲良心了。便挣脱了池华裳的怀抱，跟她一起被大雨冲刷。池华裳看酥宝在雨中低着小头强硬地抵抗着，感动得泪水也跟着雨水汹涌而下。

　　 待到雨停了，两个落汤鸡蹲在一起，池华裳的衣服是透凉的，酥宝的羽毛也增重了半斤。淋雨的时候还好，雨一停就只觉得冷得瑟瑟发抖，特别是酥宝，抖起来跟震动球一样，反正是冻得发烧了不少回了。

　　 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是天色也应该是渐暗到黑啊，这种被雨直接下黑的，倒是少见。

　　 “奇怪，天怎么突然黑了？”涔谣也不懂，而且这雨听起来有些渗人。

　　 “不仅天是黑的，这雨恐怕也是黑的。”泠奚看了沈慕衣一眼，他发现的应该比自己还快。

　　 沈慕衣沉默不语，来到窗前，外面的雨声很怪异，雨滴若是落在屋檐或是坚硬的地面，应该会在敲击中有清脆的炸开声，但是这雨声却很沉闷，就像是带有粘性，在碰触到地面后，沉闷地贴了上去，后面的接踵而至，带着一种拥挤的挤压感。这样的雨，已经称不上是雨。

　　 天，是真的变了。

　　 能够让天下这种“黑雨”的，一定拥有无比强大的黑暗力量。他觉得自己预料错了，邪袭真的行动了。

　　 而他去莫留镇的这一趟，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泠奚，让华裳和涔谣都在你这里睡吧。”沈慕衣觉得今晚可能有状况，不放心池华裳单独休息，让她在泠奚身边有个照应，他则准备不休息，静观其变。

　　 “也好。”泠奚知道沈慕衣的担心，应道。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休息。”沈慕衣感受到外面一丝动静，面无表色，却将一切都暗示给了泠奚。泠奚点点头，她今晚也恐怕是难以入眠了。

　　 沈慕衣出了采素观，便在不远的上山路上看到了老朋友。

　　 沈慕衣猜对了一半，莫留镇之行暴露了行踪不假，但是追着他来到浮萝山的，不是邪袭，却是天帝戚方。

　　 墨夙撑了一把油纸伞，站在一颗树下，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不回头，“真是难得啊，竟然这天还能下黑色的雨，这地上像铺了一层黑色的淤泥。而这黑色的背后，却还藏着更可怕的事情。”

　　 沈慕衣感受到的动静，便是墨夙传过来的，沈慕衣自然知道来人身份，这才毫无防备的来见了，虽然未撑雨伞，那黑色雨滴却没有一滴能落在沈慕衣身上，“姑姑怎么寻到了此处。”

　　 “我若说偶尔路过，恐怕你也不会相信。你还是与他细说吧，我只想做个传话的。”墨夙将一切都猜的八九不离十的时候，心中有些苦涩难当，她不忍看着戚方再一次将沈慕衣推向痛苦的深渊，可是她又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于公于私，恐怕她都没有勇气让戚方放沈慕衣一马。

　　 沈慕衣啊，沈慕衣，为什么永远是你。

　　 你与重明神鸟，到底有什么渊源。

　　 墨夙觉得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她便不想再去触碰。戚方让她先唤沈慕衣出来，无非是走一个“礼”字，后面要不要走“兵”字，她不想知道，反正知道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走之前，墨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带着她走的远远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慕衣回道，心中轻然。

　　 “哎。”墨夙叹了口气，慢慢走远。虽然看起来脚步轻缓，却转眼就隐去不见。

　　 然后，沈慕衣就感受到了一种君临的气息，以前的他对于这种气息，由衷敬佩。

　　 但是现在，他的第一反应，却是防御。

　　 以前敬佩，是因为热情、信服，如今防御，是因为冷漠、厌恶。

　　 他厌恶这样的气息，有时候不带任何情感，只有命令，那是再残忍都需要去遵守的命令。他永远都不想再被受以那样的命令。

　　 戚方与他一样，没有用外物抵挡这漫天黑点。

　　 如今沈慕衣不是天界仙官，只要他不愿意，他连天帝都可以不叩拜，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不想我知道的，大概我都知道了。”戚方先开了口，在沈慕衣面前，他总是先认输的那个。除非有关苍生大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