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太皇太后虽觉林蒙的这份礼物显得过于简略,但她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赏识,她并未真的责怪。
太子朱厚照当众说出那般轻率之言,太皇太后心中不禁泛起一股为林蒙解围的暖意,她嘴角轻轻上扬,笑意盈盈地说:“礼虽轻,情意却重,太子弟弟,可莫要随意妄言。”
林蒙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毫无羞愧之意,他自豪地开口:“娘娘,这玻璃镜,可是臣费尽心思,精心为您准备的厚礼。”
“厚礼?”众人不禁咋舌,这玻璃镜,竟不过是手心大小的精致之物。
林氏站在角落里,心中为这个侄儿捏了一把汗,尽管林才因侄儿的出色表现喜极而泣,但眼前的情景,还是让她为林蒙的未来忧心忡忡。
连一旁的弘治皇帝也不禁瞪了林蒙一眼,这玻璃镜早已有数千斤之重,用于温室,竟用这么个小盒子装这么点儿?未免太小瞧了皇家的气派。
然而,林蒙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袖中取出一副奇异的物品。
这是一副眼镜!
确切地说,是一副老花镜。有了玻璃的助力,制作起来更为简便,不过是打磨的功夫而已。事实上,我国眼镜的历史悠久,早在明末,苏州地区就出现了眼镜的制作。崇祯年间,吴江人孙云球更是制造出了框架眼镜,并发明了镜片研磨机器——牵陀车。这种巧夺天工的机器,以矿石砂、白泥、砖灰为研磨剂,将镜片磨成适应眼屈光需求的凸凹透镜,从而开启了“磨片”技术的先河。
林蒙所使用的材料是玻璃,而打磨技巧则借鉴了孙云球的牵陀车,效果显着。
然而,最大的难题却是老花镜的度数。林蒙曾向朱厚照请教过太皇太后的视力状况,心中已有底,但在配镜时,他选择了保守的策略,只为让太皇太后看到的这个世界更加清晰,而不必追求度数的完美匹配。
未来的日子,再根据实际情况量身定制,便是。
这副眼镜,巧夺天工,铜与木的完美融合,经过细腻的漆面打磨,流光溢彩。镜框上镶嵌的两片宝镜,仿佛穿越时空的凝视,与后世的眼镜并无二致,却多了几分神秘古韵。
只听林蒙吟道:“此乃万寿镜,福泽深厚,寿比南山。”
“……”
这寻常的玻璃,竟被赋予如此神话色彩,成为万寿镜?
朱厚照心中不禁浮现出林蒙当初将暖棚里的瓜吹嘘为天材地宝的滑稽画面。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历经风雨,眼眸之中藏着岁月的沧桑。眼花的问题,让她在模糊的世界中挣扎,每日被困于宫殿之中,眼前一片朦胧。
林蒙恳切地建议:“太皇太后,可否让臣亲为娘娘戴上这万寿镜?”
“大胆!”弘治皇帝怒斥林蒙,责怪他无视宫廷规矩。
然而,太皇太后却宽容地一笑,林蒙虽小气狡黠,却是弘法真人的师叔公,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孩子。
“准了。”
林蒙喜出望外,求助般地看向弘治皇帝,眼神中满是期待。
太皇太后一眼便看穿了林蒙的心思,轻咳一声,严厉地瞪了弘治皇帝一眼,意思是,今日乃是我大寿,你何故摆出皇帝的威严?
弘治皇帝一时愣住,但深知不能让皇祖母不高兴,只得强颜欢笑:“林卿家,去吧。”
林蒙毫无顾忌地走上前,站在太皇太后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万寿镜戴在她鼻梁上。
太皇太后感到异样,这眼镜刚一上架,便勾着耳朵,让她感到不适。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她眼前的一切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无比,令她有些眩晕。适应片刻后,她发现林蒙的身影变得无比清晰,那剑眉、刀裁鬓角,甚至每一根发丝,都纤毫毕现。
一个习惯了模糊世界的人,突然见到如此清晰的景象,不禁让她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心中一颤。
这一颤,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紧。
这眼镜,难道真的有问题?
弘治皇帝心中一惊,脸色微变。
太皇太后戴着万寿镜,突然转眸,目光落在朱厚照身上,那眼神,怪异而深邃。
在这静谧的宫殿深处,太皇太后的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喜悦,那是属于曾孙的专属光辉。长久以来,她的目光未曾如此炽热地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小小的身影,却是让她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自己。
在老花镜的映衬下,太皇太后几乎能数清这孩子每一缕黑亮的发丝,甚至连那脸上不经意的青春印记,都显得格外动人。她的泪水悄然滑落,镜片后的世界仿佛被这珍贵的情感点亮。
太皇太后的身躯微微颤动,她伸出的手,如同渴望拥抱生命之源的婴儿,渴望紧紧地握住这份久违的亲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柔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
这样的情感,又有谁能真正领悟?
然而,这无声的泪滴,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是不是有什么不幸发生了?
“皇祖母……皇祖母……”弘治皇帝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