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之后,圣帝的状况己经好了许多。
或许是解了毒,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己经挪开了,人看着也轻松了不少。
云蓉看着笑了笑道:『毒虽然己经解了,但陛下还是得保重身体。』
圣帝看了她一眼,笑道:『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
云蓉手上动作未停,想了想道:『想要什么都行吗?』
圣帝心下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点了点头道:『当然。』
云蓉放下手中捣药的杵子,道:『那臣想要黄金万两,行不行?』
商量的语气,似是思量了很久的结果。
圣帝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只是黄金万两?』
云蓉点了点头,道:『别的哪有黄金实在?有了黄金,臣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她越说越兴奋,圣帝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也牵了牵唇角:『准了。』
云蓉闻言,跪了下去,叩首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圣帝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云蓉退了出去。
与圣帝身边的周公公擦肩而过。
周公公朝着圣帝躬身道:『陛下,太子……』
余下的话,随着殿门的关闭,云蓉并没有听清楚。
头顶烈日如火,云蓉身后却尽是冷汗。
果然伴君如伴虎。
刚才若是她说出要些别的东西,怕是今日能不能走出这个殿门,还是另一说了。
还好,还好!
这般想着,她往回走的步伐也不由的轻快了一些。
一路上,有匆匆而过的宫女与内侍,与她擦肩而过。
云蓉心中疑惑,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认出了她,朝着她福了福身道:『云医官,听说太子殿下跪在殿下负荆请罪,婢子只是去凑个热闹。』
裴琰负荆请罪?
云蓉放开宫女的手,勾了勾唇,往药房走去。
————
『陛下,您看?』
周公公躬着身,等着圣帝发话。
圣帝却只是低头批着奏折并不接话。
这一批便是两个时辰
圣帝殿外,站满了朝臣.
他抬起头来,朝着周公公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公公回道:『回陛下,己经午时了。』
圣帝又道:『他还跪着呢?』
周公公应了声‘是’又道:『陛下,殿外朝臣齐聚,皆在为太子殿下求情。』
圣帝眉心轻蹙,‘啪’的一声,手中的朱漆玉笔被扔到了龙案之上,他面沉如水:『传。』
周公公应了一声,这才转了出去:『太子殿下,各位大人,陛下请各位进殿议事。』
他说完,便让开了路,让裴琰与众朝臣进了内殿。
圣帝坐在龙案之后,看着这帮朝臣朝他行礼,却迟迟没有喊‘平身’。
他不开口,底下的人便不敢起,只能一直这般跪着。
圣帝微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子跪在殿外,所为何事?』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偏偏不明说。
裴琰只着了一件中衣,跪了出来,朝着圣帝叩首道:『父皇,儿臣无能,父皇中毒之时,却不能找到鹅胆给父皇解毒,此为一错,父皇寄厚望予儿臣,儿臣却辜负了父皇的信任,此为二错,两错并罚,请父皇降罪。』
圣帝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裴琰如此说,明面上看着似在认错,可实际,却是另一番意思。
他说他找不到鹅胆,但一开始便说了,十年以上的鹅胆难寻,找不到,也只能说是天意,并不能怪他。
果然,他话刚落,便有朝臣开了口:『陛下,此鹅胆难寻,殿下寻不到,这也不能全怪他,还请陛下饶过太子殿下这回。』
圣帝抬起头冷冷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户部尚书范设,他记得提出夜狩的便是他。
察觉到圣帝的目光,范设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紧着他的话之后,有别的朝臣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范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百姓人家养鹅一般都是养大就卖,少有将鹅养到十年之久的,臣认为,此罪并不在太子殿下。』
他说完,旁边又有朝臣跟着点了点头。
圣帝冷眼看着,突然开口道:『这回若不是楼爱卿及时寻回鹅胆,你们觉得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同朕说话吗?』
差点死了一次,这让圣帝更加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众朝臣听到他的话,赶紧伏下身去,多有惶恐的道:『陛下万岁。』
万岁!
圣帝笑了笑道:『万岁,就在昨日,朕差点以为连今日的太阳都再也见不到了,还万岁?拿什么万岁?』
众朝臣伏着身子不敢说话。
圣帝拿着龙案之上的砚台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砚台四分五裂,响声在这大殿之中格外清楚。
众朝臣将身子伏的更加低了,生怕背抬的高了,被圣帝抓了出来。
唯余楼明疏一人站着。
他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认为众位大人所言甚是,此事的确不能怪太子殿下,毕竟,太子殿下并不是故意不想找到鹅胆的。』他说完,朝着裴琰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臣说的可对。』
裴琰低头皱着眉,却只能附和着他点了点头道:『楼大人所言极是。』
圣帝看了他一眼,或许因为楼明疏寻回了鹅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放缓了声音道:『好了,都起来吧。』
众朝臣闻言,互看了一眼,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裴琰拱了拱手道:『父皇明察秋毫,儿臣感激涕零。』
圣帝应了一声,道:『以后办事,太子得多尽心才是。』
裴琰忙道:『儿臣明白。』
发了一通脾气,又敲打了太子一番,朝臣终于散了。
圣帝揉了揉额头,道:『你说,他是真寻不到还是假寻不到?』
周公公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太子殿下是您亲选的,定不会辜负您的寄托的。』
圣帝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这殿内就你我二人,你这老东西还打马虎眼。』
周公公忙笑道:『老奴不敢。』
圣帝叹了口气,又道:『毕竟不是亲生的。』
终归隔了一层。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生不出呢?
后宫妃嫔不少,可他继位如此之久,却连半个子嗣都没有。
若非如此,当初怎会被朝臣逼着过继。
周公公低着头不语。
能够在一个帝王跟前活这么久,周公公深知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想到这里,圣帝脑中突然一闪,朝着周公公道:『去将云医官请过来。』
周公公忙道:『是。』
云蓉正在药房里熬药,周公公便过来了。
『云医官,陛下有请。』
云蓉擦了擦手,跟在周公公身后:『公公,陛下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周公公摇了摇头道:『云医官到了就知道了。』
云蓉没有说话,不多时,便到了殿外。
周公公先一步进去禀报:『陛下,云医官到了。』
圣帝头都没抬,道:『带进来吧。』
云蓉走了进来,朝着圣帝见了礼。
圣帝放下朱笔,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丫头,你精通医术,可知有什么方法能使人有子?』
有子?
云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经过这一次,圣帝怕是对裴琰有了新的看法。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但这让人怀孕的法子,从古至今,都并没有什么实际有效的方法,只能从调理入手。
想到此,她拱了拱手道:『臣并没有法子能使人怀孕,不过,若非天生不孕之人,后期经过调理,也有怀孕的可能。』
圣帝闻言,心下一喜,忙问道:『此言当真?』
云蓉拧着眉道:『臣只是在书看到过,能不能成,臣也不能保证。』
圣帝心中刚燃起的那簇火苗‘啪’一下就灭了。
他皱着眉,不知到底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朕呢?』
云蓉忙道:『臣不知道。』
圣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云蓉又道:『不过臣可以一试。』
圣帝看着她,却是没有真正的放心,但即便如此,他此时想要生个孩子的意愿也大过了心中的那点彷徨:『那好,等回宫之后,朕的身体,以及皇后的身体,都交给你了。』
若是真能有孩子,那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希望是嫡子。
云蓉应了一声道:『臣尽力而为。』
圣帝摆了摆手。
云蓉这才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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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日,圣帝身体大好,云蓉便接到消息,圣帝准备启程回宫。
原本打算在凉山呆一个月的计划,就这般缩短了半月。
云蓉接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那日圣帝问她能不能让人有孕之时,她便猜到了。
这会儿这么急着回京,怕是圣帝等不及了。
入夜,池墨再次来访。
只是这次不是不请自来,而是云蓉给他递了消息。
池墨笑了笑道:『怎么这么急?』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圣帝想要孩子。』
池墨皱眉,有些不解。
云蓉将圣帝与她的谈话说了一遍,又道:『你若是想要我帮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比如趁着现在她毒死圣帝,他揭杆而起。
池墨笑了笑道:『这个时候,若是圣帝死了,继位的只会是裴琰,而且,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