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被褥,在灿烂的阳光下晾好,姜仪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交代一声让椿儿一会准备午饭,小丫头乐呵呵点点头,直接往街上走去,打算买些青菜回来。
左氏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她说要买辣椒种,打算下午就回家开垦土地。
独自一人踏入后院的一刻,忽然觉得这里的气氛非常的紧张。
环目一看,只见步儒、老夫子和沈轻舟,步水云站在院子里头,旁边还站着两个今日当值的车夫汉子。
另一边站着一个富家公子,一个老者和几名健仆。
而那个富家公子自己认得,正是昨晚在灯市上猜谜语时,后面走出来让自己猜谜的人。
两边的人皆面若寒霜,怒目相视。
此时富家公子后面的老者背着手,神色轻蔑的伸手指指点点道;『步儒,你别不识好歹,王公子愿意给你们钱已经是极看得起你们了!』
步儒淡淡的道;『我不缺这二十两银子!』
『你……』老者张口想说什么。
沈轻舟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对富家公子道;『呵呵,王公子,人不要脸到你这个程度,也算少见了,你自己提出打赌,输了却不认账?』
王子华一手放在背后,一手轻摇手上的玉扇,闭着眼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轻舟看着他装模做样的恶心举止,感觉一阵反胃,道;『想怎么样?马上去买拜师束脩,前来三拜九叩啊。』
姜仪这时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富家肯定就是昨晚夫君说的那个王知府的侄子王子华了。
『你……』王子华闻言,气得指牟然睁开眼,正想骂几句,忽然看到院门口的姜仪,眼睛顿时一亮,笑嘻嘻的走过来;『咦,佳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呀。』
昨晚灯光下看得不是很清楚,此时正值中午,只见阳光明媚之下,映照在这娉婷袅袅的身影上,神采奕奕。
加上她刚刚忙完,脸颊还带着健康活力的微红,如一个恰要成熟的青苹果,越发觉得清丽动人。
王子华忽然觉得心中的某根弦被触碰,灵魂深处一种渴求变得无限热切起来。
这个人,我一定要得到!
他越看越入迷,完全不知道自己失了态,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姜仪没理他,低头快速往里屋走去。
王子华伸手拦在她前面,露出自认为潇洒迷人的表情,继续摇着扇子道;『昨夜邂逅佳人匆匆而别,今日又在此相遇,真是有缘。佳人善于猜谜,不知善于对联否,我这有一联;一女卧榻,横竖两张毛嘴。』
顿了顿,伸出两个大拇指和食指补充道;『若能猜出,我愿出八千钱。』
姜仪实在想不到会遇见如此恶心之人,居然上自己家门,当着大家,包括自己夫君的面调戏自己。
若不是想到他叔叔的知府大人,正想直接叫那车夫喊人过来,把这狗东西打一顿丢出门去。
所以她快速绕开,边走边应了一句;『此联非令堂不能对也!』言罢进了里屋。
王子华直见她倩影完全消失,又用手扇了扇空气,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余香片刻,惬意的哈哈一笑。
回头却见步儒一方所有人皆对他怒目而视,特别是步儒的眼光,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他浑不在意,想了想不疾不徐的道;『姓步的,刚刚的佳人可是你的妹妹?』
『那是我的娘子!』步儒咬牙切齿的说。
他们一群人一开始只是知道他上门是谈昨日打赌之事,谁也没想到这出身名门的堂堂读书人,居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所以皆没有第一时间去阻止他去拦姜仪。
何教喻这时忽然插口;『呵呵,王公子说是你的妹妹就是妹妹!』
『放你的狗屁。』沈轻舟指着何教喻大骂。
他平时也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平时更是一心读书,寡言少语,最大的愿望就是赶上步儒的步伐。
今日这王公子是他生平见过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完全颠覆了他心中‘读书人皆知书达理’的想法。
是以他不怕得罪什么府教喻,知府的侄子,率性而骂。
王子华背着双手,踱着步道;『姓步的,给你二十两嫌少对吧?我给你十倍,二百两!』
『再保你中举人,唯一的条件就是你需对外说;刚刚那人是你妹妹,我择日过来迎亲!』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仿佛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步儒气得直哆嗦,指着他怒骂;『恶贼,你辱人太甚!』
王子华昂头大笑;『哈哈哈,什么辱人太甚,我这是抬举你,给你一天考虑,明天给我答复。』说完再看了里屋一眼,然后抬脚往院门口走去,几个健仆跟着出了院门。
何教喻没有立即跟上去,反而往前踏了一步,道;『步儒,你一介山村野夫,如果把她认作妹妹,嫁给王公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妹夫,有了这名门世家的妹夫,加上一个做知府的亲戚,你这就等于山鸡变凤凰啦……』
步儒不等他说完,指着门口道;『老匹夫,你也给我滚!』
何教喻继续道;『得了二百两,又加上如今的家业,还中了居然,以后你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步水云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你如此喜欢,何不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可惜王公子没有看上我的女儿!』
赵夫子一拍桌子,怒喝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堂堂一府教喻,既然说出这等话来,真不要脸!』
何教喻没理赵夫子;『步儒,我是替你着想啊,之前你已经得罪王公子,如今再拂了他的心意,以后看你怎么在临贺府呆下去,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斯文败类,滚!』赵夫子又大喝一声。
何教喻哼了一声道;『我好心规劝,不识好歹也就罢了,还辱骂我是斯文败类,我……』
『滚!』步儒拿起一根长棍,凶神恶煞般扬起就要砸下。
何教喻真怕他头脑发热砸两棍下来,自己的老骨头受不住,被打死可就冤枉了。
于是往外走去,边走边回头道;『今日良言言尽于此,明日去客栈给王公子答复……』
步儒的长棍一甩,往门口的老匹夫身上砸去。
何教喻狼狈一躲,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快速的爬起来,像一只偷鸡被追的黄鼠狼,一溜烟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