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年底了,单位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
每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由于任务繁重,许久没有加班的我开始加班,即使加班,每天的事情还是做不完。
......
这期间,父亲并没有出院,打电话问过主治医生,医生说父亲的状况不太乐观,让我抽时间去一趟医院,听到医生严肃的口吻,我顿感不妙,请过假后匆匆赶往省会。
来到医院,我并没有直接去病房看望父亲,先找了父亲的主治医生。
医生很冷肃地告诉我,父亲的身体产生了很强烈的排异反应,即使做二次手术,痊愈的希望也近乎为零,而且,父亲的肾脏被感染了,常用的透析手段已经不能进行。
也就是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已经无力回天了。
医生建议是尽早出院,然后,回家养着。
医生说的话比较委婉,说白了就是回家等死。
我哭着问医生父亲剩下的时间大概还有多久,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月左右。
我问,我父亲知道吗?
医生说,虽然没有跟他明说,但身体毕竟是他自己的,看老爷子这段时间的情绪越来越差,估计是猜到了。
父亲为了怕影响我的工作,甚至嘱托医生不要给我打电话。
来到病房门前,我的双腿如同灌了铅,竟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母亲出来给父亲打热水,打开门,怔怔地看着我。
许久后,我们抱头痛哭......
我在医院呆了三天,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出院了,临行前,医生给了我一个处方,叮嘱我回去后让村医每日按着上面写的配药给父亲输液。
医生还给父亲开了五只昂贵的止痛针剂,说是最后几天,如果父亲疼的实在厉害的时候打一针。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打,因为这个针剂的副作用极大,在缓解父亲痛感的时候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危害,加速父亲的死亡过程。
拿了出院通知单办理出院手续。
杜小月交的100万还剩下57万多,我把钱存在一个单独的卡中。虽然许久没有杜小月的消息,可是,这钱我是要迟早存够,还给她的。
回到老家。
这段时间,我是不能继续工作了。
亲戚们开始轮流探视父亲,父亲的简易房里,每日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经过在医院的这段时间,父亲亲眼看到两个病友在他面前死亡,他也看淡了生死,情绪出奇的稳定。
亲戚们来后,他说,他这辈子供出来一个大学生也值了,死亡是每个人都必须到达的终点,他只不过比别人早到几天而已。
每个亲戚来了,他还笑着跟人家说下辈子再见。
亲戚们笑骂他没有正形,笑着笑着就哭了。
……
刘小美的驾驶证下来了,她的护理公司还没有正式开始运营就停业了,因为要忙着我们结婚的事情。
不得已,郭玲又重新住校了。
我们的婚期定在农历的十一月十九。
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筹备,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争取在病魔夺走父亲的生命前,举行完婚礼,因为,这是父亲当下唯一的愿望。
按照风俗,我们重新聘请李小菜当我们的媒人,代表父亲给刘小美的父母下了聘礼和婚书。
为了省钱,我和刘小美在镇子上选了最便宜的婚纱照。
云锦小区的房子虽然已经交房,可是我们并没有装修,一方面是因为时间来不及,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钱已经花完了。
我和刘小美商量着过一两年再装修。我们去兴南的家具城随便挑选了一组衣柜和一张双人床。
价格超级便宜的处理品。
这些东西被送往父亲的简易房。
......
我和刘小美忙这些的时候,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尽管插着尿管,可是尿袋中已经接不到什么尿液,腹部以下浮肿的要命。
二叔和二婶来了。
二叔握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父亲也哭了,哭过之后又虚弱地把二叔训斥了一顿,嫌弃他这些年不知道尊老爱幼让着他这个大哥,二叔说,要是按照尊老爱幼的传统也是父亲让着他,因为他比父亲年幼。
二人又一通哭,最后父亲叮嘱二叔一定要把我的婚礼想周全,争取办的圆满。他还说他走以后,让二叔看好我们几个,要是谁犯了错误就狠狠的打,不要心软,否则,等二叔百年之后和他相会时,他一定会找二叔算账。
我知道父亲说的是冬生,父亲回来后,冬生一次面也没露过。
二叔走的时候,递给我一张卡,说这是给我准备的十万块钱,二叔说出密码,竟然是我的生日。
二叔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感动的涕泗横流。
母亲叫住了二叔,交给二叔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二叔明白是之前借给母亲的钱,并没有去接,他知道这次住院已经让我们家外债累累,让母亲先紧着别人的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