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例外。
因为这里的主人就是范海文范大姐。将近二十年艰苦、贫穷的流浪生活,教会了她一件事“亲生子也不如手边钱”,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比钱更重要的。
没有人能说她不对因为她从贫穷中得到的教训,比刀割在自己的肉上还要痛苦,还要真实。
小桥旁的屋子里正有几个人走出来手揽着身旁少女的腰,面打着阿欠,面讨论着方才的战局。
一场通宵达旦的豪赌,有时甚至比一场白刃相见的生死博斗更刺激更令人疲倦。
王成龙认得最先走出来的一个人姓秦是鲁东最大世家的这一代主人,年纪已大得足够做他身旁少女的祖父。
但他身体还是保养得很好,精力还是很充沛,所以每年秋天,他都要到这里来往一段日子。
王成龙忽然道:“要买徐鲁达性命的人并不多是不是他?”
要买人性命的代价当然很大够资格买徐鲁达性命的人并不多以前王成龙杀人的时候,从不想知道买主是谁,但这次,他忽然有了好奇心。
姓秦的这一夜显然颇有收获笑的声音还很大可是他的笑声突然间停顿了因为小桥上正有个人从那边走了过去。
这人的身材高大,很魁伟穿着件淡青色的长抱,花白的头发挽了发髻,手里叮当作响,像是握着两枚铁胆。王成龙
秦护花在武林的地位并不低,已可与当代任何门派的掌门人分庭抗礼但他看到了这个人,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很恭谨闪身在桥畔躬身行礼。
这人只点了点头,随意寒喧了两句,就昂然走了过去。
王成龙真想过去看看这人是谁,但却不能。
在这里,他只不过是个永远不能见到天日的幽魂,既没有名也没有姓,既不能去相识别人也不能让别人认得他。
因为范大姐认为根本就不能让江湖中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存
他这一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着,也必将为了杀人而死。
他若想活得长些就绝不能有情感,绝不能有朋友,也绝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他的生命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王成龙忽然觉得连这棵树都比他强些,这裸树至少还有它自己的生命至少还能自己站得很直。
他推开树,站直树上突然垂下了双手,手里有酒一樽。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这么早就清醒了,可不是件好事,赶快来喝一杯。”
王成龙低着头,接着酒杯。
他用不着抬头去看也知道树上的人是谁,就算他听不出这已日渐嘶哑的声音,也可以认得这双手。
手很大,大而薄表示他无论握什么都可以握得很紧,尤其是握剑的时候任何人都休想将他掌中的剑击落。
但这双手已有很久很久未曾握剑了。
他手里的剑已被他自己击落。
“刘志杀人…。永远不会失手……”
范大姐一直对他很有信心,他自己对自己也有信心,可现在,他却仿佛连这支
酒杯都握不住。
他手臀上有条很长很深的创口,那是他最后一次去杀人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人叫杨玉鳞,并不能算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刘志杀过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比他厉害得多。
范大姐要他去杀这个人,只不过是想恢复他的信心,因为他已失败过两次。
谁知他这次又失败了。
杨玉鳞几乎一刀砍断了他的手。
从此以后他没有再去杀过人,从此以后,他没有一天不喝得烂醉如泥。
酒苦而辣王成龙只喝了一口,就不禁皱起了眉。
刘志道“这不是好酒我知道你喝不惯的,但无论多坏的酒,总比没有酒好。”
他忽然笑了笑,道“范大姐还肯让我喝这样的酒已经算很对得起我了,其实象我这群的人现在只配喝马尿。”
王成龙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志已从树上滑了下米,倚着树干,带着微笑瞧着王成龙。
王成龙却不去瞧他。
以前见过他的人谁也想不到他会变得这么厉害。
他本是个很英俊很坚强的人,全身都带着劲,带着逼人的锋芒,就好像一把磨得雪亮的刀。
但现在,刀已生锈他英俊的脸上的肌肉已渐渐松驰渐渐下垂眼睛已变得暗淡无光,肚子开始向外凸出,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接过酒杯仰首喝下一大口刘志忽然四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并水怪你你就算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若不是你,我已死在杨玉麟手上。”
范大姐最后一次叫他击杀人的时候,已对他不再信任,所以就要王成龙在后面跟着去。
从那次起王成龙就完全取代了他的地位。
刘志又笑了笑,道:“其实那次我早就知道你会在后面跟着来的,所以我…。”
王成龙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那次我根本就不应该去的。”
刘志道:“为什么”
王成龙道“你知道范大姐叫